打包的工作進行到一個段落,房間空空如也之後,我才發現耳朵上一對耳環忘記卸下。
一年來,這是我第三次搬家。氣象局送我一個激烈天氣特報,慶賀我入住新居。
即將遷入的屋子在細雨的印象中顯得朦朦朧朧,這才發現在搬家搬家之中,對自我空間的期待早已消磨殆盡。

那是因為我永遠都有一個家,那是一個有爸爸媽媽弟弟妹妹的地方。

打起精神想著未來自己的房間,為什麼理想中的模樣離我如此的遙遠?
我看見一堵爬滿青苔的牆、一棵滴著宿雨的龍眼樹,窗子沒有玻璃,門沒有開口。
那是一個廢墟,好像是我的家,好像是我曾經擁有記憶的地方。
我既如此珍視記憶,為什麼又對來到台北之後自己的空間一無印象?

下午我們再度進入廢棄的宿舍,撿拾人們居住的痕跡,汲取一些逝去時代的氣味。
一個家庭落腳生根,濕潤豐沛的家庭生活記憶是靠多少物品的囤積和不斷地翻騰整理才能達成。
重組的不只是壁櫥空間,同時也是投石直入記憶的深潭。

被丟棄在空屋裡的顯然是些邊緣的記憶,我們在腐朽的濕氣中,手腳並用的攀爬在成群成堆的記憶小山裡。
我們珍惜太多別人不要的東西。女孩早已低吟而去,我卻還沈醉在她遺落的髮香裡,許多我們努力遺忘的事情,有人拚命想要知悉。

丟三落四的台北生活,跌跌撞撞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上了軌道預備起飛。
打包、丟棄、拆箱、排列,使盡氣力打開窗,空無一物的搬遷心情或許正映照了我對台北僅剩的期許。
短暫破碎的都市記憶的確是我想要忘記的全部,那需要付出多少連帶代價?我太年輕,太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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