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學,以下是《中產階級的孩子們──60年代與文化領導權》一書的一個介紹和導讀,我覺得作為一個事後諸葛亮,這個說法真是挺有道理的。關於打著反資本旗號卻又成就資本的西洋現象解析,直中我心懷,解開我心結,推薦給大家!

【整篇轉錄自「萎萎陰陰」

世紀的60年代,那幾場東西方掀起的共時性文化革命,儘管不旋踵就落了幕,對很多世代卻是個揮之不去、常被勾牽沉溺的濃郁鄉愁。

東方這頭,已給定性為深烙傷痕的十年動亂;西方(含日本)那邊,則不僅被標幟成以青年為歷史主體的進步性「反文化」運動,第3世界后進還往往膜拜為創造歷史、衝撞體制的反叛嘉年華,屢被謳歌緬懷憧憬。

話說中國有個英文系才子叫程巍,從文化研究的進路將西方這場為期甚短、卻頂著神聖光環的「運動」詮釋成:
『白人中產階級的孩子幫資產階級奪取落在貴族與左派長達1個半世紀的文化領導權』的實踐,是資本主義形態發展史與資產階級,繼政治革命、經濟革命的歷史賡續,或,根本就是『以反叛資產階級的名義來完成資產階級本身的一場革命』………

若 循黑格爾「精神現象學」的方法論,將資本主義定義作「1種純粹理念、精神或靈魂」,資本主義將通過自身運動的不斷「對象化」,來完成自我實現的歷史任務。 是以,表面上,階級間的對抗恆陷入各自意識型態的片面性,鬥爭雙方皆將對立面當作敵對的「他者」,殊不知這「他者」很可能只是自我內部的「他性」(另1性)。
進言之,1個歷史主體警覺其內在矛盾時,其實是發現自我內部的「他性」(另1性)而巳,為了鞏固自我認同(=同1性),主體便試圖排除這1「他性」 ,「他性」若正巧呈現在某個客體(他者)身上,這個「他者」自然成了應予鬥爭的敵人。

所以青年造反派其實並非叛逆著資產階級,而只是1場針對資產階級自我內部的「他性」的「革命」罷了。
中產階級的孩子當然沒能意識到這點,他們1廂情願地自以為反叛著父權跟建制,沒人認識到是藉反叛「外部他者」來消泯資產階級的「自我內部他性」,是以,到頭來,文化革命倒成就了父權未竟的資本主義工程。

反叛也者,正是這麼回事兒;自我認同也者,亦輒為虛妄焉。

程巍君以1種后見之明,清楚認識到那場「反叛」的本質跟侷限性。
當 年的保守主義陣營健將高呼「意識型態終結」,指謂的不是別的,而正是左--派的意識型態。這才能闡明70年代之后,造反派既完成其歷史「使命」,左派聲勢 即1路下滑,(新)右派跟(新)保守主義隨之登場,不只左右逢源,還領銜至這21新世紀。可不是嗎,當年的革命份子,很快就在70年代之后,紛紛轉進資產 階級體制,養尊處優;當年的激進情緒,無不平息下來,個個蛻變為「歷史反革命」,紀登斯就說:糾擾過資產階級美夢的幽靈已發配地下世界啦。

白雲蒼狗,1個充滿正義感‧熱情洋溢的時代遂瞬間流逝無蹤。



《中產階級的孩子們──60年代與文化領導權》
 
著者 :   程巍
ISBN: 7-108-02458-6
出版社 : 北京‧三聯書店 
出版日期 :  2006/06
三聯.哈佛燕京學術叢書
頁數 :   495 
字數 :   398千字
裝幀 :   32開
定價 :   $28.00



p.141~~「反 文化」一詞中的「文化」,不是一個像如今這樣無所不包的泛指詞,而是特指經典文化或高級文化,不是中產階級文化,也不是大眾文化。高級文化用「文化」這個 具有普通意義的詞來裝扮自「文化」一詞又暗含一整套基於某個特定階級意識形態的價值評判。當說某人有「文化」時,那通常不是指他會打制石器,識字,或會一 門手藝,那只是「文明」而已。但60年代後,人們開始習慣於把《聖經》、歌劇、打油詩、牛仔褲、肥皂劇、街頭雜耍、大麻等統統稱作文化。這是反文化運動的 一項歷史功勞,它以「文明」這個中性色彩的詞偷換了「文化」這個表示價值等級的詞,而根據文化人類學的價值中立原則,不同文明只是不同而已,並無等級之 分。


趙勇:《中產階級:從文化整容到學術編碼——讀《中產階級的孩子們》》~~

原 來,資產階級在取得了經濟霸權和政治霸權之後,並沒有把文化領導權收入囊中——在相當長的時間裏,文化領導權依然牢牢控制在貴族階級的手裏。文化領導權的 旁落,一方面因為這是貴族階級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們必須抓住不放,否則就會變得一無所有;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文化領導權的易手並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 情。一個人可以一夜暴富,然後披金掛銀,珠光寶氣,但是他不可能一夜之間修煉得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一個階級可以用三年五載的時間推翻另一個階級,然後耀 武揚威,招搖過市,但是它不可能在三年五載中把自己打造成文化巨人。滿人入關似乎沒費多大周折,可是面對漢文化,他們卻沒辦法不自慚形穢,結果,他們只好 拜倒在漢文化的石榴裙下。他們獲得文化領導權用了多長時間?或者他們取得過屬於自己的文化領導權嗎?當然,這已不是階級之戰,而是民族之爭,但道理卻是一 樣的。凡是文化上落後的個人、階級或民族,即使他(它)的經濟霸權如何堅挺、政治霸權如何結實,也依然無法理直氣壯;他們還需要文化霸權為自己塗脂抹粉, 甚至吸脂整容,如此才能去掉市儈氣、鄙俗氣、流氓氣,讓自己變得大氣秀氣儒雅氣。文化云云說起來玄聽起來虛,但誰都需要這身行頭。因為這話說白了不外乎這 麼個小道理:經濟上、政治上合法那不過是小法,美學上合法才算是大法。

資產階級取得了政權之後便陷入到這樣一種困境之中:他們是經濟巨人 和政治驕子,卻又實實在在是文化侏儒。作為文化侏儒,他們對文化藝術惟一能夠採取的姿態就是恭而敬之。“沒有哪個階級對待藝術像資產階級那樣謙卑。它認為 自己外行,不僅對‘偉大傳統’頂禮膜拜,而且對現代主義或先鋒派藝術也誠惶誠恐,在妄自菲薄的自卑感中,把從印象派的畫作一直到偽藝術家的信筆塗鴉統統算 作藝術,高價收購,掛在客廳或藝術收藏室”。(P63)

然而,即使如此,他們依然無法擺脫其尷尬:“假若它不去瞭解藝術上的事,就被認為是粗俗 的,而如果它試圖去瞭解藝術上的事,則被認為是可笑的。文化領導權的旁落,使資產階級手足無措,而貴族(包括精神貴族)和下層階級卻分別獲得了美學和道德 方面的優勢,並利用這種優勢來引誘中產階級的孩子們和女人們離開資產階級的日常生活”。(P63)

於是,中產階級的孩子們逐漸走向了反叛其中產階級父親的旁門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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